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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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你是想換回來，還是想躲開我？”
宋凱楞楞地看向刁成澤的眼睛，疑惑地發現自己居然在刁大總裁的眼睛裏，讀到一種惡狼受傷後，獨自在角落舔傷口的蒼涼感。
宋凱有些不明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刁大總裁為什麽在這個時候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
難道......
難道刁大總裁喜愛他宋凱的□□，喜愛到無法放棄的地步？！
宋凱難以自信地微瞪著眼睛，望向刁成澤已經像看著，一頭日夜陷入自摸而無法自拔的禽獸。
宋凱哆哆嗦嗦地指著刁成澤：“可閉嘴吧你！不要臉！”
刁成澤：“......”
這不是很淺顯的心思表露了嗎？
為什麽宋凱是這副不按套路出牌的反應？
刁成澤用異樣的眼神盯著氣得滿臉通紅的宋凱，直覺告訴他，此時宋凱腦子裏正想得東西一定跟自己不一樣。
刁成澤微微清了下喉嚨，退開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氣。幹脆趁著這個時候，把所有的一切都一股腦同宋凱說清楚好了。
刁成澤神情嚴肅：“那個，我的意思是......”
宋凱望著刁成澤的眼睛逐漸睜大。
要來了，要來了！刁大總裁不願意再隱藏他的禽獸本心，準備要跟我撕破臉了！
我到底要怎麽游說，才會顯得我又有君子風度，又能給刁大總裁留足夠面子？宋凱一瞬間在內心大了千百萬份草稿。
宋凱的心，狂跳起來。
“叮咚——叮咚——”
門鈴聲響起。
隨後是接連不斷的，用手用力拍門的聲音。
“宋小凱，你別躲在裏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關手機，怎麽沒本事開門啊！開門啊 開門啊，開門開門開門啊......”
大門倏忽被大力拉開。
趴在門板上拍門的柏哥一個踉蹌，差點直接撲向前，與蹲在地上的肥崽來一個法式熱吻。
肥崽兩眼間的黑毛和白毛擠在一起，形成一個“川”字，傲嬌地扭過屁股，邁著小碎步回自己的狗窩。
柏哥感覺受到了千萬點傷害，憤恨地扶著門框站起來：“崽，你看到了沒有？你家這只二哈剛才那鄙視和嫌棄的眼神，簡直......啊！刁總！”
柏哥的視線，順著眼前的腳慢慢向上擡起，瞬間千萬點傷害增加了一倍，差點給跪了：“刁總這麽早啊。呵呵。”
柏哥幹笑了幾聲，恨不得剁了自己兩分鐘前拍得正起勁的手。
這麽早的時間，餐桌上也沒有早餐，明顯就是刁總昨晚在這裏過夜。大清早的，如果剛才刁總和自家崽在做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正好被自己打斷，豈不是......
柏哥用眼角餘光偷偷去看“刁成澤”的臉色，好像沒觀察到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除了有些剛睡醒的懵懂，居然有幾分同自家崽一樣的軟萌可愛。
難道夫夫生活在一起，會越來越相像麽？
柏哥見風使舵，把手裏原先為自己和宋凱打包好的早餐，進貢給“刁成澤”，小心翼翼地試探到：“剛才我不知道刁總也在，沒打攪到你們吧？”
“刁成澤”拆開早餐盒，是自己一向喜歡的生滾魚片粥，眉開眼笑：“啊？打攪什麽？吃早餐比較要緊。”
柏哥再一次覺得愛情的力量強大得令人不可思議，能把一位高冷淡漠的刁總拉入到凡塵的煙火中，溫和得像另外一個人。
“讓一讓！”
清冷的聲音在柏哥身後響起。
柏哥回頭看，“宋凱”視線淡淡地掃向自己，沒有半點多餘的話。
嘖！柏哥額角青筋在抽動，怎麽同樣是談戀愛，兩個人的反差就這麽天差地別呢？自家崽越來越陰晴不定了，快要令柏哥懷疑自家崽和刁總之間是不是那方面不太和諧。
可是......
率先坐在餐桌旁的“刁成澤”正一口魚片粥一口脆蘿蔔吃得正歡，哪裏像是欲求不滿的郁結樣子？
柏哥看了一眼餐桌上的早點，恍然大悟，立即讓開了自己占的座位，低聲朝“宋凱”道：“崽，不就是刁總吃了你愛吃的生滾魚片粥麽？你做人大氣一點不就好了。反正待會兒你要去拍宣傳片，你也不能多吃。”
刁成澤腳步一滯，看了一眼宋凱吃的魚片粥，又看了一眼餐桌上剩餘的一碗薏米紅豆小米粥，眉目間滿是拒絕的味道：“甜粥？”
柏哥一拍“宋凱”的手臂：“還不是你？要不是你沒提早跟我通風報信說刁總在你這兒過夜，我能擰著這麽寒磣的早點上來麽？”
刁成澤一挑眉：“說了，你會拎什麽？”
柏哥：“那當然也要鮑魚龍蝦三文魚。”
刁成澤眉頭一皺，對宋凱有這樣一位溜須拍馬的經紀人感到頗為不悅，在考慮是否要幫他找過一位王牌經紀人。
絲毫沒覺擦到自己的職業生涯，出現斷送危機的柏哥，依舊在自說自話：“在外人眼裏，是你高攀了刁總，但我們總不能給別人看扁了！最起碼要人覺得，我們就是有這樣雄厚的資本與刁總談戀愛。”
刁成澤斜睨了一副在給自己打氣的柏哥一眼，忽然覺得這個腦子裏缺根筋，又有些娘娘腔的經紀人好像還可以再留一段時間。
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剛從巨大的失業危機中，又爬回來柏哥接著說：“所以，為了身份匹配，崽啊，你得上進點兒，等下的宣傳片要認真拍！雖然代言費跟一線的比差多了，但多少也是老婆本不是？”
刁成澤拉開了餐椅坐下。
呵，說了這麽多，這才是宋凱這位經紀人的真實目的吧？
沈浸於魚片粥美味中的宋凱忽然擡頭：“什麽宣傳片？”
柏哥笑著道：“就是昨天談下的沙雕江湖這個游戲代言，今天上午要去沙雕江湖總公司拍一下代言人的宣傳片。”
似是害怕“刁大總裁”問責他代言的逼格不高，柏哥補充解釋道：“刁總，崽......額不是，宋凱昨天陰差陽錯地上了熱搜，趁現在熱度還沒有褪去，接下沙雕江湖的代言是雙方互贏的事。”
宋凱從來不會質疑柏哥對自己的工作安排，他現在完全擔心的是，頂著自己身體的不是自己魂啊！
宋凱顫顫巍巍地把視線投向，抿了口鮮榨果汁的刁成澤，眼裏完全是擔憂。刁成澤能拍好宣傳片麽？
他腦海裏已經預想到刁成澤在導演一次又一次NG下，冷臉摔劇本，拂袖而去的低氣壓場面。明天各大娛樂新聞的頭條就是：男配專業戶現場耍大牌，不敬業不負責快滾出娛樂圈！
宋凱眉毛都擰在一起：“別......額，還是我跟著一起去吧，這樣也能......”
喝完鮮榨果汁的刁成澤頭，頭都沒擡一下，直接打斷宋凱的話：“不用了。你今早還有會，不能缺席！”
柏哥看了看直接站起來，去拿大衣的“宋凱”，又看了看舉起手停在半空中，茫然地張了張嘴的“刁成澤”，小心臟抖了抖。
自家崽這屁股上也沒綁火箭啊，怎麽氣焰高得就要上天啊？
直接在第三人面前給刁總甩臉色看。
這真是......
戀愛強壯慫人膽！
看來談戀愛真的有好處，我也好想談戀愛......嚶嚶嚶......
柏哥歉意地朝“刁成澤”笑了笑，從餐桌上拎起沒動過的薏米紅豆小米粥，去追已經開門的“宋凱”。
宋凱一臉莫名其妙地收回正要招呼的手。刁成澤這是在給自己臉色看嗎？！
好啊你個刁禽獸！
不就是在衣帽間準備義正言辭地拒絕你，你就惱羞成怒成這樣。我這好人卡都憋著還沒發出去呢，你倒是氣個屁啊氣！
宋凱賭氣式地草草收拾了餐桌，打電話給許助理。
呵呵，你最好別在拍攝現場給我整些幺蛾子，否則我就發動整個擎天集團翹腳休息一天，看誰損失更大！
在去擎天集團的路上，望著車窗外繁華的街景，宋凱的小情緒慢慢冷靜了下來，忽然之間只想撞墻。剛剛那種幼稚的情緒怎麽會出現在自己腦子裏？！
宋凱絕對不想承認是自己的問題，直接把鍋甩給刁成澤這副身體上。
對，一定是這樣。
刁成澤腦子不太正常還帶時不時抽筋的，才會影響到自己智商、情商跟著退化。
看來換回身體的事情，刻不容緩。
只是，刁成澤拋棄上千億身價不要，非要窩在他一個男配專業戶的身體裏幹嘛呢？
坐在駕駛座上的許助理，望著後視鏡裏的“刁成澤”，越看越心驚。
今天的刁總是怎麽了？自一上車開始，先是一臉悔恨得想立即跳車的模樣，害得他趕緊暗中落下了車門的安全鎖；一會兒又情緒平和深刻反思，時不時自己對著空氣點頭的專註樣子；現在又擰眉疑惑，在思考什麽國家大事的架勢。
許助理心裏默默地回憶，本市各大醫院內，是否有哪位德高望重，口風極嚴的精神科醫生。
與深深為刁總的精神狀況擔憂的許助理不同，柏哥在去沙雕江湖總部的路上，心情愉悅，覺得自家崽毫無障礙地接受拍商業宣傳片的任務，有把自己早上的那番勸告聽進去，是開始有上進心的表現。
柏哥捅了捅“宋凱”：“說實話，我覺得刁總自從跟你在一起後，變了很多，說明他對你是真心的。”
刁成澤只想推開這只聒噪，又什麽都不知道的麻雀，又回想起早上在衣帽間發生的事，心中默默長嘆了一聲，而後寬慰自己：算了，是自己太心急了。反正這麽多年都等過來了，還差這麽幾個月麽？
“你也別老是耍小脾氣。”柏哥一副過來人的口氣，語重心長，“人吶，別想那麽遠，要珍惜當下。歐影帝距離你太遙遠了，就像是水中月，你別再念想了。刁總才是你手裏真實的存在，你......”
刁成澤：“！！！！！！！！”
宋凱這個經紀人嘮叨了一大堆，刁成澤都沒有聽見，唯獨聽到了一個自己以前從來不知道的關鍵信息：宋凱暗戀歐影帝？！
這個新的信息一接收到，刁成澤擱在膝蓋上的手，青筋直暴。
去他/媽/的“太心急”，幹脆直接粗暴地拖著宋凱那個鐵石心腸的去民政局領證，徹底把兩個人牢牢固固地鎖在一起簡單了事。
反正宋凱雖然是跆拳道黑帶，但那一夜不也敗在自己的手底下，不是麽？
正在熱衷於做情感導師的柏哥，忽然覺得靠近“宋凱”方向的手臂一涼，莫名有一股寒氣從自家崽身上源源不斷地冒出來。
柏哥側過頭一看。
自家軟萌可愛的崽，為什麽此時嘴角露出一抹令人忍不住縮脖子的冷笑？！
不就提到了歐影帝而已，值得這樣情緒大變嗎？！
但此刻的柏哥不敢吭聲，求生欲促使他自覺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乖乖地閉上了嘴。
等刁成澤和柏哥下了車，站在傳說中的沙雕江湖總部門口時，刁成澤側頭看向柏哥：“你確定沒有走錯路？”
柏哥掏出手機，看了看微信定位：“沒錯啊就是這家。”
一股蕭瑟的冷風，席卷著幾片枯黃的落葉，從他們的腳邊經過，連風聲都帶著幾絲淡淡的回音。
刁成澤沈默的看向佇立在眼前的大樓，空洞大開的門，裏面黑漆漆的，在青天大白日下，居然還有一點點陰森的感覺。
怎麽看，都像一個皮包公司。
柏哥打了個哈哈：“來都來了，我們就進去看一下吧。能開發這麽大的網游，應該也不是什麽破爛公司。別怕，哥保護你！”
柏哥拖拽著刁成澤進門，才進門走沒兩步，就感覺頭上有什麽東西飄過。
“啊！！！！！！！”
柏哥跟腳上裝了彈簧似的，立馬原地跳起，兩腿一夾在刁成澤身上，兩手摟住刁成澤的脖子，閉著眼大叫：“崽！有鬼有鬼呀！！！”
被勒得差點喘不過氣來的刁成澤，一手撥開粘在身上的柏哥，把這個原先說要保護好自己的人甩在地上。
刁成澤用冷淡的聲音道：“一條斷了的橫幅而已，沒鬼都被你叫出有鬼了。”
柏哥哭唧唧地從地上爬起來，顫抖著心肝擡頭看。一條破舊的橫幅，本來應該是懸掛在大廳的正上方的，不知怎麽的斷了下來，順著從大門口灌進來的冷風，飄飄揚揚。
“吱呀————”
“嗯......你們誰呀......”
有人從陰暗的走廊那頭走了出來，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雞窩似的頭發，揉搓著眼睛，像是剛熬了整整一宿，眼圈極重。
來人從口袋裏掏出眼鏡，胡亂地拉起襯格子襯衫的衣擺在鏡片上抹了抹，重新戴在眼睛上。
兩根手指扶住眼鏡框的左右兩端，向上推了推，帶看清楚門口的兩人時，音調立即拔高：“你是那個宋......宋凱......宋凱老師？你等一下，你等一下，老劉！老劉！你的本命愛豆來啦！”
柏哥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眼鏡男幽靈一樣的出現，隨後又風一樣地離去。
“哎，你好！你是沙......”
還沒說完的招呼聲，隨著這個眼鏡男遠去的身影，隨著背後不斷灌進來的風，飄散。
柏哥：“……”
刁成澤：“……”
柏哥摸了摸鼻子：“哈哈，崽，你看看你自己的魅力有多大，把工作人員都刺激到行為失常了。”
刁成澤再次懷疑宋凱這位經紀人做事情的靠譜程度，並再一次質疑，眼前的是否是一家黑店或者是皮包公司，也許是一個窩藏的傳銷據點。
正在刁成澤準備轉身拔腿就要離開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裏面匆匆地傳出來，甚至還伴隨著幾聲，左腳絆右腳差點摔倒的聲音。
“哎，宋老師，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在改一個新功能區的測試，一個小時後就要準備上線了。忙了一個通宵，把您這個拍宣傳片的事給忘了。”
又一個黑框眼鏡男踢踏著毛拖鞋，步履匆匆地趕了出來，與上一個眼鏡男是同一個畫風。
衣著不修邊幅，頂著個雞窩頭，眼睛已經困得瞇成了一條線，還在使勁費勁地睜開眼睛，證明自己還是清醒的。
黑框眼鏡男刨了刨自己的頭發，想讓自己的頭發變得更加齊整一些，伸手與柏哥握了握手，正想去跟刁成澤握手時，手已經伸出去了，到半路又收了回來，有些羞澀：“宋老師，我很喜歡你的戲，今天能看到活著的你，額……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能看到真人，我真的特別激動。我決定送你一年，沙雕江湖的高級會員，讓你可以暢游各種地圖......”
柏哥有些詫異地看一下這個黑框眼鏡男，他聽得出他的聲音，正是與自己打電話聯系的那個，沙雕江湖的負責人。
可是......
這樣直男般的示愛，柏哥不用看身邊自家藝人的臉色，就立即打斷：“您是......劉總？”
黑框眼鏡男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別，別這麽叫。你跟大家一樣叫我老劉就行了。”
刁成澤忽然對眼前的這個人產生了興趣，剛才準備拔腿就走的心思立馬變成，饒有興趣地探知一下走廊那一頭的世界：“怎麽，不請我們進去參觀一下嗎？”
“啊？哦！對的，是，是。”在一連串的字之後，老劉才總算想起了今天的目的，忙不疊對兩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兩位請！就是我們公司才起步沒多久，資金全部投入到游戲開發和運營中，辦公區域有些簡陋，請兩位不要見怪。”
在演藝圈混了這麽多年，柏哥同各色各樣的gg商都打過交道。每一家都在拼命地吹噓他們公司的實力有多強，他們的產品有多麽有市場，從來沒有一家gg商像老劉這家一樣，生怕代言人不清楚他們家到底有多寒磣。
柏哥瞧了瞧自家藝人一眼，心裏確實有些後悔昨天太過於倉促，只想著蹭熱度，要接下這個代言。
可現在......
他有些後悔了。
所幸，代言人合同也還沒有簽，他們還有反悔的機會。
刁成澤的臉上倒是沒有露出什麽特別的表情，漫不經心地跟在老劉身後，側耳細聽老劉對他們公司游戲的介紹。
看得出老劉對自己設計出來的游戲十分寶貝，像對待一個自己的孩子一樣，滿眼裏面總是欣喜和驕傲。
“嗯，這條走廊的兩側就是掛著我們公司的發展史，額......雖然是有點短......”
柏哥忍不住打斷了老劉：“老劉，為什麽你們公司這麽黑？怎麽不開燈呢？”
老劉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做生意實在太難了。我們的資金，說實話，有些短缺，單單要供應公司開發人員的電腦設備和支撐，網絡游戲運營的服務器就需要巨額的用電量......所以我們公司平時不必要的燈，能省就省。”
柏哥到現在已經在開始懷疑，老劉是否有這個資金來支付他們的代言費了。
老劉擰開了金屬門把手，往裏一推。
一股熱氣流，參雜著塵灰的味道，迎面撲鼻而來。
柏哥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又覺得在老劉面前做這樣的動作有失禮儀，只好在老劉看過來時，立即改了動作，扣了扣鼻孔，然後放下。
刁成澤率先邁步進去。
這裏雖然說是沙雕江湖的總部，可實際上是不到十個人組成的小團體，和幾臺服務器，租了一間倉庫使用。
室內光線也十分昏暗，大概是秉承著老劉說的節約用電的原則，只看得到數十臺電腦屏幕，上，閃著的熒光照射在每個人的臉上。
每一個人都睡眼惺忪，頭頂雞窩，臉上泛著油光。一看就知道是沙雕江湖公司的員工，全部都一個畫風。
刁成澤信步走到一個程序員身後，拍了拍這個程序員的肩膀，示意他繼續測試：“不用理會我，你繼續測試你的。我看一下你們新的游戲地圖。”
那個程序員看了老劉一眼，隨即坐下，開始投入最後的掃尾工作。畢竟離新地圖的上線時間還不到一個小時了。
刁成澤盯著屏幕上的人物，在新的地圖界面上，活躍移動，查裝備，轉換傳輸地點。
一切操作都十分通順流暢，沒有卡頓的現象。游戲界面美工精良，所配音樂又恰到好處。實在很難令人相信這個游戲，是一個不到十人的小團體設計開發出來的。
而這個不到十人的小團體，蝸居在一個連燈都舍不得開的倉庫內。
老劉走上來：“宋老師，要不然我們先坐下來喝喝茶討論一下，宣傳片的拍攝方案。”
刁成澤擡起手掌，止住了老劉接下來要說的話：“這個先不急。等一下新地圖開放的時候，我直接在網絡上直播一次新地圖的游戲過程。這場直播會比任何宣傳片的效果都要好。”
“啊！”柏哥比老劉更快露出驚訝，搶在老劉應下之前，抓住自家藝人走向一邊，“崽，這一次我覺得是我錯了。在接代言之前，沒有做到詳盡的gg商實際情況調研。你也看到了，就這種人員配備，就這種環境資源，做出來的游戲顯然不能長久。
說不定代言合期還沒到，這家游戲公司就破產倒閉了。我覺得我們，不能以損失自己的名譽為代價，去賺這種錢。如果你對游戲感興趣，沒問題，我回去馬上篩選一些大的游戲公司跟他們洽談代言人的事情。我現在只求你保持頭腦的冷靜，千萬不要沖動。”
柏哥在那邊苦口婆心，壓低嗓門。
刁成澤還有空回頭去看下老劉的方向。老劉可以明顯地感受到柏哥臉上的不滿意，滿眼堆滿了一片失望的模樣。
刁成澤拂開柏哥的手，走到老劉身邊：“我給你十分鐘時間，闡述你對你們公司游戲的未來規劃。我會根據你這十分鐘的闡述來決定......”
刁成澤擡手看了看腕表：“來決定半個小時過後，我值不值得做這一場直播。”
相比起老劉的喜出望外，柏哥的臉色慘灰成一片。
他沒有刁成澤這樣的商業敏感度，只是十分擔心，這一次游戲代言接下來如果在宋凱的代言期內，沙雕江湖這家游戲公司如果發生了什麽不好的意外的話，會嚴重影響到宋凱在公眾中的形象。
兩人出發點不同，但也不能說誰是對的，誰是錯的。
十分鐘後，刁成澤從老劉的工作區出來，柏哥緊張地迎了上去，試圖從刁成澤的臉上，窺見一絲刁承澤心裏的決定。
可是什麽也看不出來。
刁成澤拍了拍柏哥的肩：“準備發微博，通知我直播的時間。”
柏哥眼前一黑，猶猶豫豫，最後還是說出來了：“你......是不是......要再考慮......一下？現在離游戲新地圖上線的時間還有好一會兒，你先坐下來......”
刁成澤認真地看了一眼柏哥：“這個代言不是你替我接下來的嗎？”
柏哥縮了縮脖子，滿心後悔：“是我接下來的，可是我們現在不是還沒簽合同嗎？一切都有變數。”
刁成澤挑了一張椅子坐下，打開了桌面上的電腦，淡淡的說道：“去發微博吧。”
柏哥：“......”
自家崽真的長大了，翅膀硬了，懂得自己拿主見了。可偏偏這渾身上下不容置疑，不容反駁的氣勢，讓柏哥真的沒辦法不按照他說的話去做。
柏哥嘆了一口氣。算啦，反正自家崽玩了這個游戲這麽久，多多少少比他這個經紀人更了解這一個游戲，就當作賭一賭。
柏哥深深地看了跟出來的老劉一眼。
現在只能期望這個戴著黑框眼鏡，穿著格子衫的老劉，能不辜負他家崽的期望。
老劉根本沒有想到他的本命愛豆真的會坐下來，玩他們的游戲，手忙腳亂地替他的愛豆調試好了游戲界面。
一邊不停地詢問：“宋老師，您覺得這樣子的，距離可以嗎？椅子夠高嗎？需要再調矮一點嗎？口渴嗎？需要給宋老師，倒一杯水來嗎……”
刁成澤活動了一下手指關節，將手指關節捏得咯咯直響：“什麽都不需要。只是我許久沒玩游戲了，如果有玩不好的地方，請多多包涵。”
老劉沒聽明白，刁成澤嘴裏的意思。
什麽叫許久沒玩游戲了？
昨天早上不是在沙雕江湖裏面，被大量粉絲圍追堵截嗎？雖然他也暗搓搓地沖在人堆裏面，湊熱鬧補了一刀。
老劉沒有多想，只把這句話當做刁成澤自謙的話語。
隨著游戲界面的打開，音效緩緩地響起。
老劉趕緊介紹道：“我們新地圖的主題是倩女幽魂裏的聶小倩和寧采臣，還有千年樹妖老怪。玩家只要幹掉千年樹妖老怪，救出聶小倩就可以了。”
刁成澤沒有選擇登陸宋凱的游戲賬號，而是讓程序員給了他一個內部測試的游戲號。
修長的手指尖與右手配合，分別在鍵盤和鼠標上占據一方天地，將人物的動作從生澀到流暢，操作得一清二楚。
老劉忍不住發出驚嘆，冒著星星眼：“宋老師，您真是太厲害了。一個新游戲都能上手的這麽快。”
刁成澤淡淡地說道：“舉一反三而已。”
說實話，刁成澤確實很久很久沒有接觸到游戲了。自從結束了學生生活，每天都被工作壓著，根本分不出一點兒時間去玩網絡游戲。
玩游戲的記憶還要追溯到大學的時候，那時還參加了校際間的電子競技大賽。
“宋老師，我們游戲的新地圖已經在線上打開了。”
老劉不放心地道：“需要再給宋老師，暗地裏送幾個頂級裝備嗎？”
刁成澤冷淡地拒絕：“不用了，這個工程師測試號，已經足夠對付他們了。”
刁成澤也如期地打開了直播間，有些粉絲看到了微博上的直播預告，瞬間湧入了直播間。
刁成澤看了一眼左上角不斷向上跳動的人數，心裏更加堅定了，早點用一本結婚證捆綁住宋凱的信念。
自己的東西，雖然或早或晚都是自己的，但還是早點蓋上戳，比較安心。
“哇哦，臭豆腐開直播了耶，還是游戲直播！看來昨天的粉絲圍剿隊還是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
“是啦是啦，要不然臭豆腐也不會營業啦。”
“臭豆腐開攝像頭啊。我不打游戲，我只想看你的顏。”
“我是臭豆腐的顏粉。身邊有好幾個，臭豆腐的粉絲，就為了在游戲裏砍臭豆腐一刀，註冊了這個賬號哎。”
“其實我心很累，昨天教從來不玩游戲的女朋友玩這個游戲，教了我一天......”
“哈哈，你女朋友真的是相當敬業了。我女朋友只叫我註冊了一個游戲賬號，什麽也不學，只等著他的愛豆上線，然後直接在旁邊當圍觀者。”
“我覺得很好啊。自從我女朋友的愛豆被曝出了游戲賬號後，我女朋友從天天不準我打游戲到現在，陪著我一起打游戲。”
“為什麽你們都有女朋友？！是不是玩了這個游戲以後都會有女朋友？”
“有可能呢，聽說宋凱的粉絲中美女很多。”
......
各種不認識的人就在這個，直播間裏面相互調侃著，好像跟熟識了上一輩子和上上一輩子一樣。
直播間裏面氣氛一時，十分融洽。
直到開始有黑粉湧入。
這裏的黑粉可能同上次在“宋凱滾出娛樂圈”這個話題的黑粉是同一批人。發的每一條彈幕上都帶著宋凱滾出娛樂圈的話題。
“哎呀！男配專業戶立了那麽久的，專心鉆研演技的人設立不起來了。現在開始另辟曲徑，改賣網癮少年的人設了嗎？”
“再賣怎麽樣的人設也還不是這樣？演技火不起來，游戲裏也等著只能挨刀的份......”
“哎喲，你們別這麽說，宋凱老師，萬一後面人家請了不少托來一起玩游戲呢。”
“略略略略略～宋凱滾出娛樂圈”。
“前面的開一下門，刁總派我來查查你們家水表啦。”
“哦，對了，還要再加一條。靠男人上位！”
......
柏哥在旁邊看了彈幕，膽戰心驚的，急忙開始打電話，聯系公司的公關部，插手控制宋凱直播間的言論。
刁成澤看著密密麻麻的彈幕，隨手關掉。
柏哥給他點了一個讚：“對對，我們就這樣做，對於這些糟心的評論，不看也罷。”
刁成澤微挑著眉頭：“這些糟心的評論？他們說什麽了？”
柏哥下意識地閉上了嘴巴。
刁成澤繼續看著他。
柏哥只好說了：“那你關彈幕幹嘛？”
刁成澤沒有想到，柏哥會問這麽沒有技術含量的問題：“開著幹嘛，妨礙我的視線？”
柏哥：“......”
刁成澤操縱著人物，開始線上隨機組隊。不多時，三位陌生的網友根據系統的分配，與刁成澤組成了一對。
刁成澤似乎在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掌握了主動權，幾次殺小怪，其他人都自動看在刁成澤的靈活操作下，配合他的攻勢。
刁成澤瞟了一眼，隊伍裏那一個傻站著不動的人物，頭頂上頂了一個“去商城中”的標簽，開了隊內語音：“在商場裏怎麽買這麽久？是需要和老板討價還價嗎？”
柏哥，正掏著手機看直播，以便隨時監控直播間的評論走向。在自家藝人開始說出這句話時，彈幕上一片噗哈哈的笑聲。
“我從前怎麽沒發現臭豆腐也有毒舌的一面？”
“確實，買這麽久......不是耽誤了整支隊伍的進度嗎？
“3塊5要不要？不要！4塊5。是這種討價還價嗎？”
......
過了好一會兒，那個隊友才從游戲商城裏姍姍來遲。
整支隊伍碰上了另外一支隊伍。那支隊伍顯然是夾雜了宋凱的粉絲。一看到宋凱人物上的圖標，立即大叫起來：“宋凱，我是你老婆，別殺我！”
隊伍裏面的三個隊友顯然楞住了：“我沒有聽錯吧。你是宋凱？？”
刁成澤沒有回答這句話，因為對方那支隊伍已經開始展開了攻擊，而且攻擊力顯然不弱。
要麽是游戲高手，要麽就是人民幣玩家。
血怎麽打，都不掉......
刁成澤又開了隊內語音，對著其中一個隊友講道：“你信佛嗎？怎麽不殺生？！”
那個隊友顯然，沒有從自己正在和一個明星一起打游戲的意外驚喜中，醒過來：“抱歉抱歉，剛才我姐在狂給我打電話。她說不許我欺負她的愛豆。如果她的愛豆有危險了，叫我一定要以己為盾擋在你面前。否則她就不給我做飯吃了......”
刁成澤：“......”
刁成澤有時候實在搞不清楚粉絲群體到底是一群什麽樣的人。可以為了一個自己毫不了解的人，揮金如土，也可以為了一個永遠都可能接觸不到的人，額，痛哭流涕。
他曾經對這些失心瘋的舉動，嗤之以鼻。
直到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出道了。
......
刁成澤回過神，一組漂亮的連環殺，首先將對面那個小隊裏的自家粉絲擊殺幹凈。
還來不及瘋狂表白的老婆粉：“......”
小隊內隊友：“......”
剛剛大言不慚，準備以己為盾擋在，刁成澤面前的隊友：“等一下，我姐又打電話來了......”
掛掉電話，重新回來的隊友：“剛我被我姐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又被瘋狂安利了一把。我姐說我這種菜雞，在她的愛豆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並且嚴厲地警告我，千萬不要拖她家愛豆的後腿。
......
宋老師，求帶啊！”
直播間的彈幕笑成了一片。
“臭豆腐的粉絲都這麽搞笑嗎？就沖著這麽搞笑的粉絲，我決定粉宋凱了。”
“粉宋凱，粉宋凱吧。粉一個宋凱，粉不了吃虧，粉不了上當。”
“最近黑宋凱的是不是有點太多了？我這種路人都要開始粉宋凱了。因為這些黑子實在太智障了，我羞於與他們為伍。”
……
柏哥看了看手機上的彈幕，發現隨著直播的進行，直播間的彈幕都朝著好的方向去了。這才在心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一關，算是過了。
相比起刁成澤這邊的熱鬧，宋凱這邊倒是心裏冷靜得可怕。
坐在會議室裏，即便位置在最上首，宋凱心裏還是忍不住發虛。因為他知道現在並不是在演戲，管理層會議裏，分分秒秒都在上報著一大串的數字，而這一大串數字也並不是單單的幾個阿拉伯數字而已。
這些數字的背後都是，真真實實的真金白銀。
宋凱悄悄地掏出一支鋼筆，放在會議桌面上。正在做會議記錄的許助理，留意到宋凱的小動作，瞧了一眼那只鋼筆。那支鋼筆平平無奇，也不像是老板平時使用的鋼筆。
難道是宋老師送給老板的，定情信物？？
許助理在心裏忍不住勾勒了昨天晚上，自家老板以宋老師之間，在風花雪月下的纏綿悱惻。心裏忍不住為自家老板流淚。
自家老板真的是太辛苦了，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然而事實上，許助理想都想不到，宋凱掏出來的這支鋼筆，其實是一只偽裝成鋼筆的錄音筆。
宋凱昨天在公司就已經預先想好了各種突發情況，萬一柏哥突然給自己接了工作，那麽刁成澤必然不能在自己的身邊。
可擎天集團的業務分分鐘就是幾千萬上億，宋凱簽字的手確實在發抖。
昨天午餐後，宋凱悄悄地去買了一支錄音筆，就為了防這個時候。
沒想到今天就真的派上了用場。
刁成澤不在自己身邊，自己用錄音筆錄下了會議上，工作上的所有問題和內容，等晚上統一再交給刁成澤處理。
雖然刁成澤會辛苦些，但是宋凱只能想出這個不得已的辦法。
公司管理層會議上，有不少老頭子之間在唇槍舌劍，但是聽到宋凱的耳朵裏面就是一群蒼蠅在亂哄哄地吵鬧，聽得宋凱有些額角發疼。
宋凱伸出手指，揉了揉額角，曲起手指學著刁成澤平時的模樣，敲了敲會議桌桌面，語氣也學著刁成澤那樣冷漠：“吵完了嗎？你們這樣各執一詞，誰也不肯退讓，這個事情要討論到什麽時候才會有結果？！”
會議室安靜了下來。
管理層齊齊把目光聚集在宋凱身上，等他的裁決。
宋凱擡起手掌蓋住了自己的眼睛。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別啊！求求各位大佬了。這樣滿懷期待的眼神，我一個小演員真的受不起。
可是現在這種情形，會議室裏的寂靜，只能由他來打破。
宋凱垂眸想了一會兒，努力把自己的形象裝扮得高深莫測了一些。他心裏清楚，憑借著他的演技，足夠唬這些人一會兒。
在心裏打了一副草稿以後，宋凱硬著頭皮，將視線掃向了每個人：“我明白，在座的各位都有各自的立場，你們都從自己的利益出發，選擇了一條看似對維護自己部門利益的事。這些都無可厚非，我也不能明確地斥責你們誰對誰錯，畢竟你們都是為了公司盈利。
但是，你們在兼顧自己利益的同時，是不是也要更多的考慮從公司的大局出發？
個人利益的勝利，並不就代表公司整體的勝利……”
講著講著，宋凱忽然間就靜默了下來。
管理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吭聲，以為自家老板正在把這一大段話，留時間給大家消化。
宋凱靜默著，腦海裏卻一直在回想著早上與刁成澤在衣帽間的畫面。
宋凱剛才講的話，雖然是講給管理層聽的，可是不也對自己一樣適用嗎？
他和刁成澤，互相占據了對方的身體，互換了靈魂，他相信，刁成澤也絕對不是自願的。畢竟，像他這樣的賺錢機器，不可能會這樣毫無責任，放棄這麽大的擎天集團。
刁成澤有刁成澤的難處，而宋凱一個勁地從自己的自身考慮出發，一直在認為刁成澤不願意配合自己尋找將靈魂換回來的方法。
自己或許……
很有可能誤會了，刁成澤……
刁成澤早上的欲言又止，顯然是心裏有什麽難處想跟自己說明，可是當時時機不對，柏哥找上門來，打斷了他的話。
我自己一個勁地把刁成澤往壞處裏猜測，對刁成澤不公平。
自己是真的錯了。
他們兩人發生了這樣神奇而詭異的事情。刁成澤面上不顯，但心裏絕對比他更加著急，特別是在刁承澤面對擎天集團一大堆公事上。
想到這裏，宋凱自認為理清了所有的思路，撐著會議桌站了起來，俯視著在座的管理層：“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為止吧，你們各自擬一份報告上來，我綜合各方的因素，再來做決策。散會！”
宋凱快步地出了會議室，許助理匆匆跟在自家老板的身後。他不明白，自家老板今日在會議上的反常行為。
以往自家老板面對各個部門之間的紛爭的時候，總是采用鐵血手腕鎮壓下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好說話，還可以給各自部門闡明立場的機會。
今天這兩個部門是走了什麽狗屎運吧。
還是昨天晚上已經燒了高香？
宋凱快步走進辦公室，撈起了掛在椅背上的外套。
許助理驚訝地道：“老板，你要出去？去哪裏？需要我安排車嗎？”
宋凱搖了搖頭，從抽屜裏拿出了車鑰匙：“不用了，你幫我看著公司，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你給我打電話。”
許助理連忙道：“老板，那你現在去哪？”
已經走出辦公室門的宋凱回頭，淡淡一笑：“去跟人好好道歉。”
許助理：“……”
難道自己之前都猜錯了，那昨天晚上並不是自家老板和宋老師之間的風花雪月，而是兩人之間鬧了矛盾？
作為單身狗的許助理，實在想不明白情人之間的反覆無常。
不過這也很好地解釋了，今天老板從出門到現在的一系列反常舉動。
許助理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精神科醫生可以不用再預約了。
宋凱在微信上聯系到了柏哥，找他要了他們兩個人的位置，開著車出了地庫。
等到車快要行駛到微信定位的地方時，宋凱忽然拍了一下額頭，自言自語：“跟人道歉總不如兩手空空吧，這樣也太沒誠意了。”
宋凱轉了一下方向盤，調轉了車頭，往旁邊一家精品的水果店開去。
下了車進了水果店，看到貨架上琳瑯滿目的水果，毫無頭緒。
跟刁成澤相識的時間不久，即便兩個人還同床共枕了兩個晚上，可宋凱還是摸不清楚刁成澤的飲食喜好，更不知道刁成澤會喜歡吃什麽樣的水果。
轉來轉去，宋凱看了下腕表上的時間，只好依據自己的喜好，從貨架上挑了幾樣水果，叫店老板打包成好看的果籃。
宋凱滿意地將手裏的果籃轉了轉：“嗯，不錯，這樣子我自己都感受到了滿滿的誠意。”。
宋凱拎著精美的果籃上了車，這下直接開到了沙雕江湖公司總部大門口。
柏哥已經在公司大門口等著了。
看到宋凱拎著一大個果籃下來，柏哥眼裏微微露出詫異，但在剎那間又迅速地收拾好，心裏立馬給刁成澤打了一個高分。
早上看到自家藝人沒有給刁總好臉色看，還十分擔心自家藝人和刁總之間的關系，會發生什麽波折。
沒想到先邁出這一步的，高是高高在上的刁成澤。
柏哥立馬在心裏暗自下定決心，一定回去要加強對宋凱的情感教育，徹底打消他對歐影帝的那一點點戀慕之情。
宋凱順手將果籃遞給了柏哥，似乎也對眼前的沙雕江湖總部感到驚訝：“沙雕江湖就在這？”
柏哥有些痛心疾首地搖了搖頭：“不是這棟樓，他們在這棟樓後面的倉庫。”
自從在心裏對刁成澤給了一個滿意的評價後，柏哥忽然對刁成澤生了幾分親近的意思：“刁總，我也不知道宋凱是怎麽想的。我看了這家公司的環境以後，對這家公司的實力表示了質疑，也勸過宋凱，要慎重考慮這家公司的代言，可宋凱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非要熱血地替他們辦了一場直播……”
宋凱雖然不清楚刁成澤的心裏是賣了什麽藥，但是他的潛意識就相信刁成澤的眼光。他朝柏哥擺了擺手：“隨他吧，反正他玩得起。”
柏哥一聽這霸道總裁式的話，心中又要流淚了。
自家崽到底是走了什麽大好運呀？交到了這樣一個神仙男友。大有一副，即便虧錢了，都有他替他兜著的財大氣粗。
宋凱倒是沒想那麽多，他想反正就刁成澤的那身價，也不在乎這一點點代言費到底是虧了還是賺了。
嘿嘿，反正自己現在掌握著刁成澤的財政大權，如果刁成澤把這個事情搞砸了，他自然可以有理由從刁成澤的賬上直接劃出一部分款項來彌補自己的損失。
宋海的小算盤打得哐哐響，直到推開沙雕江湖總部大門的時候，才猛然記起自己今日是來道歉的。
在昏暗的倉庫內，只聽到排熱扇在嗡嗡地運轉著，還有好幾片電腦屏幕的熒光投射在人的臉上。
在擠在一團的人群中，宋凱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電腦前操作的刁成澤身上。
宋凱有些疑惑，回頭問柏哥：“現在這是……”
柏哥有些無奈：“刁總，您還沒有看微博吧。宋凱他為了宣傳沙雕江湖新開的游戲地圖，在網上辦了一場新地圖的直播。”
新地圖？！
直播？！
宋凱先是楞了一下，再猛然驚醒。
刁成澤什麽時候會玩游戲了，他怎麽不知道！他游戲玩地好不好？會不會一下子就在粉絲面前露餡了？！
宋凱忽然有些不敢過去了，他害怕自己過去以後看到的是一片慘不忍睹的事實，只好提著果籃朝柏哥示意：“你忙你的吧，我在那邊的空位置坐著。”
柏哥看了一眼角落的空桌子，點了點頭。他確實沒有太多時間能陪伴刁總，他要實時監控宋凱直播間的評論走向，盡量將評論控制在良好的氛圍當中。
宋凱坐在桌子前，急忙把果籃放下，掏出手機點開了宋凱自己的微博。自己微博賬號，除了自己知道，還有柏哥知道，刁成澤一定是叫柏哥替自己發了條微博。
宋凱找到自己的微博，隨後按著微博上附上的鏈接點了進去，直播機已經快到了尾聲，正在播放刁成澤幹最終大boss的場面。
宋凱先快速看了一下直播間的彈幕。
他發現直播間的彈幕一片叫好，花式誇讚宋凱的游戲技能多麽出色。
宋凱極其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仔細看這些彈幕確認並不是自己眼花，或者是出現臆想。畢竟能來自己直播間觀看的觀眾大部分都是自己的粉絲，在粉絲濃厚的濾鏡下，愛豆做什麽事情，都能找出點來花式誇耀。
宋凱嫌彈幕確實妨礙住了視線，也關掉了彈幕。看了刁成澤的操作，心裏忍不住嫉妒起來。
聰明的人，似乎做什麽都能做得特別好。
相比起自己昨天被粉絲群毆的悲慘現場，刁成澤今天這一波操作顯然更能圈粉無數。尤其是今日，是沙雕江湖的新地圖上線時間。
這其中絕對能圈到不少，本來沈迷玩網游不關心娛樂圈的男網友。
這對宋凱接下來接秦導的戲有一定的幫助。因為秦導接下來的新戲是一部全部都是男人的，沒有女人的電影。
宋凱在心裏對刁成澤的歉疚又多了一層。相較於刁成澤而言，自己確實在不停地給刁成澤添麻煩。
刁成澤能處理擎天集團的公事，可自己卻沒辦法幫刁成澤分擔，刁成澤能替自己做直播，履行代言義務，可自己只能在旁邊幹看著。
心思郁悶的宋凱只能扒拉過水果籃，從水果籃裏面扒拉出自己愛吃的桂圓，一個個剝了殼塞進嘴裏，似乎只有嘴裏不停地被塞滿，心裏的歉疚才不會那麽多。
刁成澤在專心致志地打著游戲，他並沒有發現游戲期間，柏哥離開了一會兒，也沒有發現整個倉庫裏面又多了一個人。
刁成澤在一眾粉絲的彩虹屁吹捧中，成功地刷爆了這個新地圖的最大的boss，千年樹妖老怪。
在隊友不停地撿獎勵品的那一刻，刁成澤打出了沙雕江湖的gg語：“沙雕江湖，在這裏找到沙雕基友，一起闖蕩情仇江湖。”
刁成澤退出游戲界面以後，轉向老劉：“這個gg語不好，不朗朗上口，也沒辦法讓人印象深刻。去找人改掉。”
老劉這會兒是對自己的愛豆，佩服得五體投地，立刻點頭說好。
刁成澤又問：“你們還缺多少資金？”
老劉呆楞了好半天，在身邊一個同事的提醒下才嘴唇動了動，憋了出來：“資金缺口確實很大，但是請宋老師相信我們，我們一定會把代言費支付的，只是……能不能請宋老師允許我們……分期付款？”
柏哥聽了，在心裏默默地嘆了一聲。哎，自己之前的擔憂果然應驗了。
刁成澤沈聲道：“我可以註資，以入股的方式，參與沙雕江湖的利潤分成。”
柏哥：“！！！！！”
老劉：“！！！！！”
沙雕江湖不到十個的程序設計員一瞬間抱頭痛哭，不知道該找什麽樣的話語來回應刁成澤。
刁成澤打斷了他們的興高采烈，嚴肅提醒道：“請你們記住，這些錢並不是白白給你們的。接下來我會以最大股東的身份，參與到你們的決策經營當中。你們皮拉緊一點，不能給我虧錢，否則就要終身賣給我了，直到你們償清完所有債務。”
這一番嚴肅又不失俏皮的話，讓幾個程序設計員喜極而泣，抹了一把臉，在灰騰騰的倉庫裏挺起了胸膛，仿佛夢想已久的未來，就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柏哥這才跟自家藝人說道：“刁總過來看你了”
刁成澤立即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四處張望，可是昏暗的倉庫內，根本看不見任何疑似宋凱的影子。
柏哥也疑惑了：“咦，奇怪了，剛才他就在那邊坐著呀。”
刁成澤快速地走了過去，看到了宋凱之前坐過的桌子上，有一個拆開來的水果籃。
還有一大片已經剝開來的龍眼殼
奇妙的是，這些龍眼核和龍眼殼是分開來。龍眼核和龍眼殼整整齊齊地在本來空無一物的桌面上擺出了大大的三個字。
“對不起！”
刁成澤瞬間就笑了，溫柔的笑意從眼角滑到眉梢。
“崽，你在看什麽呢？刁總是不是忽然有事先走了？你要不要打給電話給他？”
刁成澤的背後傳來柏哥的聲音。
刁成澤趕在柏哥走到桌子邊之前，擡掌將桌面上的龍眼殼掃成了一堆。
三個字消失了。
這就像是他和宋凱之間的秘密，不允許別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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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換回來，還是想躲開我？”
宋凱楞楞地看向刁成澤的眼睛，疑惑地發現自己居然在刁大總裁的眼睛裏，讀到一種惡狼受傷後，獨自在角落舔傷口的蒼涼感。
宋凱有些不明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刁大總裁為什麽在這個時候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
難道......
難道刁大總裁喜愛他宋凱的□□，喜愛到無法放棄的地步？！
宋凱難以自信地微瞪著眼睛，望向刁成澤已經像看著，一頭日夜陷入自摸而無法自拔的禽獸。
宋凱哆哆嗦嗦地指著刁成澤：“可閉嘴吧你！不要臉！”
刁成澤：“......”
這不是很淺顯的心思表露了嗎？
為什麽宋凱是這副不按套路出牌的反應？
刁成澤用異樣的眼神盯著氣得滿臉通紅的宋凱，直覺告訴他，此時宋凱腦子裏正想得東西一定跟自己不一樣。
刁成澤微微清了下喉嚨，退開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氣。幹脆趁著這個時候，把所有的一切都一股腦同宋凱說清楚好了。
刁成澤神情嚴肅：“那個，我的意思是......”
宋凱望著刁成澤的眼睛逐漸睜大。
要來了，要來了！刁大總裁不願意再隱藏他的禽獸本心，準備要跟我撕破臉了！
我到底要怎麽游說，才會顯得我又有君子風度，又能給刁大總裁留足夠面子？宋凱一瞬間在內心大了千百萬份草稿。
宋凱的心，狂跳起來。
“叮咚——叮咚——”
門鈴聲響起。
隨後是接連不斷的，用手用力拍門的聲音。
“宋小凱，你別躲在裏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關手機，怎麽沒本事開門啊！開門啊 開門啊，開門開門開門啊......”
大門倏忽被大力拉開。
趴在門板上拍門的柏哥一個踉蹌，差點直接撲向前，與蹲在地上的肥崽來一個法式熱吻。
肥崽兩眼間的黑毛和白毛擠在一起，形成一個“川”字，傲嬌地扭過屁股，邁著小碎步回自己的狗窩。
柏哥感覺受到了千萬點傷害，憤恨地扶著門框站起來：“崽，你看到了沒有？你家這只二哈剛才那鄙視和嫌棄的眼神，簡直......啊！刁總！”
柏哥的視線，順著眼前的腳慢慢向上擡起，瞬間千萬點傷害增加了一倍，差點給跪了：“刁總這麽早啊。呵呵。”
柏哥幹笑了幾聲，恨不得剁了自己兩分鐘前拍得正起勁的手。
這麽早的時間，餐桌上也沒有早餐，明顯就是刁總昨晚在這裏過夜。大清早的，如果剛才刁總和自家崽在做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正好被自己打斷，豈不是......
柏哥用眼角餘光偷偷去看“刁成澤”的臉色，好像沒觀察到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除了有些剛睡醒的懵懂，居然有幾分同自家崽一樣的軟萌可愛。
難道夫夫生活在一起，會越來越相像麽？
柏哥見風使舵，把手裏原先為自己和宋凱打包好的早餐，進貢給“刁成澤”，小心翼翼地試探到：“剛才我不知道刁總也在，沒打攪到你們吧？”
“刁成澤”拆開早餐盒，是自己一向喜歡的生滾魚片粥，眉開眼笑：“啊？打攪什麽？吃早餐比較要緊。”
柏哥再一次覺得愛情的力量強大得令人不可思議，能把一位高冷淡漠的刁總拉入到凡塵的煙火中，溫和得像另外一個人。
“讓一讓！”
清冷的聲音在柏哥身後響起。
柏哥回頭看，“宋凱”視線淡淡地掃向自己，沒有半點多餘的話。
嘖！柏哥額角青筋在抽動，怎麽同樣是談戀愛，兩個人的反差就這麽天差地別呢？自家崽越來越陰晴不定了，快要令柏哥懷疑自家崽和刁總之間是不是那方面不太和諧。
可是......
率先坐在餐桌旁的“刁成澤”正一口魚片粥一口脆蘿蔔吃得正歡，哪裏像是欲求不滿的郁結樣子？
柏哥看了一眼餐桌上的早點，恍然大悟，立即讓開了自己占的座位，低聲朝“宋凱”道：“崽，不就是刁總吃了你愛吃的生滾魚片粥麽？你做人大氣一點不就好了。反正待會兒你要去拍宣傳片，你也不能多吃。”
刁成澤腳步一滯，看了一眼宋凱吃的魚片粥，又看了一眼餐桌上剩餘的一碗薏米紅豆小米粥，眉目間滿是拒絕的味道：“甜粥？”
柏哥一拍“宋凱”的手臂：“還不是你？要不是你沒提早跟我通風報信說刁總在你這兒過夜，我能擰著這麽寒磣的早點上來麽？”
刁成澤一挑眉：“說了，你會拎什麽？”
柏哥：“那當然也要鮑魚龍蝦三文魚。”
刁成澤眉頭一皺，對宋凱有這樣一位溜須拍馬的經紀人感到頗為不悅，在考慮是否要幫他找過一位王牌經紀人。
絲毫沒覺擦到自己的職業生涯，出現斷送危機的柏哥，依舊在自說自話：“在外人眼裏，是你高攀了刁總，但我們總不能給別人看扁了！最起碼要人覺得，我們就是有這樣雄厚的資本與刁總談戀愛。”
刁成澤斜睨了一副在給自己打氣的柏哥一眼，忽然覺得這個腦子裏缺根筋，又有些娘娘腔的經紀人好像還可以再留一段時間。
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剛從巨大的失業危機中，又爬回來柏哥接著說：“所以，為了身份匹配，崽啊，你得上進點兒，等下的宣傳片要認真拍！雖然代言費跟一線的比差多了，但多少也是老婆本不是？”
刁成澤拉開了餐椅坐下。
呵，說了這麽多，這才是宋凱這位經紀人的真實目的吧？
沈浸於魚片粥美味中的宋凱忽然擡頭：“什麽宣傳片？”
柏哥笑著道：“就是昨天談下的沙雕江湖這個游戲代言，今天上午要去沙雕江湖總公司拍一下代言人的宣傳片。”
似是害怕“刁大總裁”問責他代言的逼格不高，柏哥補充解釋道：“刁總，崽......額不是，宋凱昨天陰差陽錯地上了熱搜，趁現在熱度還沒有褪去，接下沙雕江湖的代言是雙方互贏的事。”
宋凱從來不會質疑柏哥對自己的工作安排，他現在完全擔心的是，頂著自己身體的不是自己魂啊！
宋凱顫顫巍巍地把視線投向，抿了口鮮榨果汁的刁成澤，眼裏完全是擔憂。刁成澤能拍好宣傳片麽？
他腦海裏已經預想到刁成澤在導演一次又一次NG下，冷臉摔劇本，拂袖而去的低氣壓場面。明天各大娛樂新聞的頭條就是：男配專業戶現場耍大牌，不敬業不負責快滾出娛樂圈！
宋凱眉毛都擰在一起：“別......額，還是我跟著一起去吧，這樣也能......”
喝完鮮榨果汁的刁成澤頭，頭都沒擡一下，直接打斷宋凱的話：“不用了。你今早還有會，不能缺席！”
柏哥看了看直接站起來，去拿大衣的“宋凱”，又看了看舉起手停在半空中，茫然地張了張嘴的“刁成澤”，小心臟抖了抖。
自家崽這屁股上也沒綁火箭啊，怎麽氣焰高得就要上天啊？
直接在第三人面前給刁總甩臉色看。
這真是......
戀愛強壯慫人膽！
看來談戀愛真的有好處，我也好想談戀愛......嚶嚶嚶......
柏哥歉意地朝“刁成澤”笑了笑，從餐桌上拎起沒動過的薏米紅豆小米粥，去追已經開門的“宋凱”。
宋凱一臉莫名其妙地收回正要招呼的手。刁成澤這是在給自己臉色看嗎？！
好啊你個刁禽獸！
不就是在衣帽間準備義正言辭地拒絕你，你就惱羞成怒成這樣。我這好人卡都憋著還沒發出去呢，你倒是氣個屁啊氣！
宋凱賭氣式地草草收拾了餐桌，打電話給許助理。
呵呵，你最好別在拍攝現場給我整些幺蛾子，否則我就發動整個擎天集團翹腳休息一天，看誰損失更大！
在去擎天集團的路上，望著車窗外繁華的街景，宋凱的小情緒慢慢冷靜了下來，忽然之間只想撞墻。剛剛那種幼稚的情緒怎麽會出現在自己腦子裏？！
宋凱絕對不想承認是自己的問題，直接把鍋甩給刁成澤這副身體上。
對，一定是這樣。
刁成澤腦子不太正常還帶時不時抽筋的，才會影響到自己智商、情商跟著退化。
看來換回身體的事情，刻不容緩。
只是，刁成澤拋棄上千億身價不要，非要窩在他一個男配專業戶的身體裏幹嘛呢？
坐在駕駛座上的許助理，望著後視鏡裏的“刁成澤”，越看越心驚。
今天的刁總是怎麽了？自一上車開始，先是一臉悔恨得想立即跳車的模樣，害得他趕緊暗中落下了車門的安全鎖；一會兒又情緒平和深刻反思，時不時自己對著空氣點頭的專註樣子；現在又擰眉疑惑，在思考什麽國家大事的架勢。
許助理心裏默默地回憶，本市各大醫院內，是否有哪位德高望重，口風極嚴的精神科醫生。
與深深為刁總的精神狀況擔憂的許助理不同，柏哥在去沙雕江湖總部的路上，心情愉悅，覺得自家崽毫無障礙地接受拍商業宣傳片的任務，有把自己早上的那番勸告聽進去，是開始有上進心的表現。
柏哥捅了捅“宋凱”：“說實話，我覺得刁總自從跟你在一起後，變了很多，說明他對你是真心的。”
刁成澤只想推開這只聒噪，又什麽都不知道的麻雀，又回想起早上在衣帽間發生的事，心中默默長嘆了一聲，而後寬慰自己：算了，是自己太心急了。反正這麽多年都等過來了，還差這麽幾個月麽？
“你也別老是耍小脾氣。”柏哥一副過來人的口氣，語重心長，“人吶，別想那麽遠，要珍惜當下。歐影帝距離你太遙遠了，就像是水中月，你別再念想了。刁總才是你手裏真實的存在，你......”
刁成澤：“！！！！！！！！”
宋凱這個經紀人嘮叨了一大堆，刁成澤都沒有聽見，唯獨聽到了一個自己以前從來不知道的關鍵信息：宋凱暗戀歐影帝？！
這個新的信息一接收到，刁成澤擱在膝蓋上的手，青筋直暴。
去他/媽/的“太心急”，幹脆直接粗暴地拖著宋凱那個鐵石心腸的去民政局領證，徹底把兩個人牢牢固固地鎖在一起簡單了事。
反正宋凱雖然是跆拳道黑帶，但那一夜不也敗在自己的手底下，不是麽？
正在熱衷於做情感導師的柏哥，忽然覺得靠近“宋凱”方向的手臂一涼，莫名有一股寒氣從自家崽身上源源不斷地冒出來。
柏哥側過頭一看。
自家軟萌可愛的崽，為什麽此時嘴角露出一抹令人忍不住縮脖子的冷笑？！
不就提到了歐影帝而已，值得這樣情緒大變嗎？！
但此刻的柏哥不敢吭聲，求生欲促使他自覺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乖乖地閉上了嘴。
等刁成澤和柏哥下了車，站在傳說中的沙雕江湖總部門口時，刁成澤側頭看向柏哥：“你確定沒有走錯路？”
柏哥掏出手機，看了看微信定位：“沒錯啊就是這家。”
一股蕭瑟的冷風，席卷著幾片枯黃的落葉，從他們的腳邊經過，連風聲都帶著幾絲淡淡的回音。
刁成澤沈默的看向佇立在眼前的大樓，空洞大開的門，裏面黑漆漆的，在青天大白日下，居然還有一點點陰森的感覺。
怎麽看，都像一個皮包公司。
柏哥打了個哈哈：“來都來了，我們就進去看一下吧。能開發這麽大的網游，應該也不是什麽破爛公司。別怕，哥保護你！”
柏哥拖拽著刁成澤進門，才進門走沒兩步，就感覺頭上有什麽東西飄過。
“啊！！！！！！！”
柏哥跟腳上裝了彈簧似的，立馬原地跳起，兩腿一夾在刁成澤身上，兩手摟住刁成澤的脖子，閉著眼大叫：“崽！有鬼有鬼呀！！！”
被勒得差點喘不過氣來的刁成澤，一手撥開粘在身上的柏哥，把這個原先說要保護好自己的人甩在地上。
刁成澤用冷淡的聲音道：“一條斷了的橫幅而已，沒鬼都被你叫出有鬼了。”
柏哥哭唧唧地從地上爬起來，顫抖著心肝擡頭看。一條破舊的橫幅，本來應該是懸掛在大廳的正上方的，不知怎麽的斷了下來，順著從大門口灌進來的冷風，飄飄揚揚。
“吱呀————”
“嗯......你們誰呀......”
有人從陰暗的走廊那頭走了出來，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雞窩似的頭發，揉搓著眼睛，像是剛熬了整整一宿，眼圈極重。
來人從口袋裏掏出眼鏡，胡亂地拉起襯格子襯衫的衣擺在鏡片上抹了抹，重新戴在眼睛上。
兩根手指扶住眼鏡框的左右兩端，向上推了推，帶看清楚門口的兩人時，音調立即拔高：“你是那個宋......宋凱......宋凱老師？你等一下，你等一下，老劉！老劉！你的本命愛豆來啦！”
柏哥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眼鏡男幽靈一樣的出現，隨後又風一樣地離去。
“哎，你好！你是沙......”
還沒說完的招呼聲，隨著這個眼鏡男遠去的身影，隨著背後不斷灌進來的風，飄散。
柏哥：“……”
刁成澤：“……”
柏哥摸了摸鼻子：“哈哈，崽，你看看你自己的魅力有多大，把工作人員都刺激到行為失常了。”
刁成澤再次懷疑宋凱這位經紀人做事情的靠譜程度，並再一次質疑，眼前的是否是一家黑店或者是皮包公司，也許是一個窩藏的傳銷據點。
正在刁成澤準備轉身拔腿就要離開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裏面匆匆地傳出來，甚至還伴隨著幾聲，左腳絆右腳差點摔倒的聲音。
“哎，宋老師，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在改一個新功能區的測試，一個小時後就要準備上線了。忙了一個通宵，把您這個拍宣傳片的事給忘了。”
又一個黑框眼鏡男踢踏著毛拖鞋，步履匆匆地趕了出來，與上一個眼鏡男是同一個畫風。
衣著不修邊幅，頂著個雞窩頭，眼睛已經困得瞇成了一條線，還在使勁費勁地睜開眼睛，證明自己還是清醒的。
黑框眼鏡男刨了刨自己的頭發，想讓自己的頭發變得更加齊整一些，伸手與柏哥握了握手，正想去跟刁成澤握手時，手已經伸出去了，到半路又收了回來，有些羞澀：“宋老師，我很喜歡你的戲，今天能看到活著的你，額……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能看到真人，我真的特別激動。我決定送你一年，沙雕江湖的高級會員，讓你可以暢游各種地圖......”
柏哥有些詫異地看一下這個黑框眼鏡男，他聽得出他的聲音，正是與自己打電話聯系的那個，沙雕江湖的負責人。
可是......
這樣直男般的示愛，柏哥不用看身邊自家藝人的臉色，就立即打斷：“您是......劉總？”
黑框眼鏡男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別，別這麽叫。你跟大家一樣叫我老劉就行了。”
刁成澤忽然對眼前的這個人產生了興趣，剛才準備拔腿就走的心思立馬變成，饒有興趣地探知一下走廊那一頭的世界：“怎麽，不請我們進去參觀一下嗎？”
“啊？哦！對的，是，是。”在一連串的字之後，老劉才總算想起了今天的目的，忙不疊對兩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兩位請！就是我們公司才起步沒多久，資金全部投入到游戲開發和運營中，辦公區域有些簡陋，請兩位不要見怪。”
在演藝圈混了這麽多年，柏哥同各色各樣的gg商都打過交道。每一家都在拼命地吹噓他們公司的實力有多強，他們的產品有多麽有市場，從來沒有一家gg商像老劉這家一樣，生怕代言人不清楚他們家到底有多寒磣。
柏哥瞧了瞧自家藝人一眼，心裏確實有些後悔昨天太過於倉促，只想著蹭熱度，要接下這個代言。
可現在......
他有些後悔了。
所幸，代言人合同也還沒有簽，他們還有反悔的機會。
刁成澤的臉上倒是沒有露出什麽特別的表情，漫不經心地跟在老劉身後，側耳細聽老劉對他們公司游戲的介紹。
看得出老劉對自己設計出來的游戲十分寶貝，像對待一個自己的孩子一樣，滿眼裏面總是欣喜和驕傲。
“嗯，這條走廊的兩側就是掛著我們公司的發展史，額......雖然是有點短......”
柏哥忍不住打斷了老劉：“老劉，為什麽你們公司這麽黑？怎麽不開燈呢？”
老劉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做生意實在太難了。我們的資金，說實話，有些短缺，單單要供應公司開發人員的電腦設備和支撐，網絡游戲運營的服務器就需要巨額的用電量......所以我們公司平時不必要的燈，能省就省。”
柏哥到現在已經在開始懷疑，老劉是否有這個資金來支付他們的代言費了。
老劉擰開了金屬門把手，往裏一推。
一股熱氣流，參雜著塵灰的味道，迎面撲鼻而來。
柏哥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又覺得在老劉面前做這樣的動作有失禮儀，只好在老劉看過來時，立即改了動作，扣了扣鼻孔，然後放下。
刁成澤率先邁步進去。
這裏雖然說是沙雕江湖的總部，可實際上是不到十個人組成的小團體，和幾臺服務器，租了一間倉庫使用。
室內光線也十分昏暗，大概是秉承著老劉說的節約用電的原則，只看得到數十臺電腦屏幕，上，閃著的熒光照射在每個人的臉上。
每一個人都睡眼惺忪，頭頂雞窩，臉上泛著油光。一看就知道是沙雕江湖公司的員工，全部都一個畫風。
刁成澤信步走到一個程序員身後，拍了拍這個程序員的肩膀，示意他繼續測試：“不用理會我，你繼續測試你的。我看一下你們新的游戲地圖。”
那個程序員看了老劉一眼，隨即坐下，開始投入最後的掃尾工作。畢竟離新地圖的上線時間還不到一個小時了。
刁成澤盯著屏幕上的人物，在新的地圖界面上，活躍移動，查裝備，轉換傳輸地點。
一切操作都十分通順流暢，沒有卡頓的現象。游戲界面美工精良，所配音樂又恰到好處。實在很難令人相信這個游戲，是一個不到十人的小團體設計開發出來的。
而這個不到十人的小團體，蝸居在一個連燈都舍不得開的倉庫內。
老劉走上來：“宋老師，要不然我們先坐下來喝喝茶討論一下，宣傳片的拍攝方案。”
刁成澤擡起手掌，止住了老劉接下來要說的話：“這個先不急。等一下新地圖開放的時候，我直接在網絡上直播一次新地圖的游戲過程。這場直播會比任何宣傳片的效果都要好。”
“啊！”柏哥比老劉更快露出驚訝，搶在老劉應下之前，抓住自家藝人走向一邊，“崽，這一次我覺得是我錯了。在接代言之前，沒有做到詳盡的gg商實際情況調研。你也看到了，就這種人員配備，就這種環境資源，做出來的游戲顯然不能長久。
說不定代言合期還沒到，這家游戲公司就破產倒閉了。我覺得我們，不能以損失自己的名譽為代價，去賺這種錢。如果你對游戲感興趣，沒問題，我回去馬上篩選一些大的游戲公司跟他們洽談代言人的事情。我現在只求你保持頭腦的冷靜，千萬不要沖動。”
柏哥在那邊苦口婆心，壓低嗓門。
刁成澤還有空回頭去看下老劉的方向。老劉可以明顯地感受到柏哥臉上的不滿意，滿眼堆滿了一片失望的模樣。
刁成澤拂開柏哥的手，走到老劉身邊：“我給你十分鐘時間，闡述你對你們公司游戲的未來規劃。我會根據你這十分鐘的闡述來決定......”
刁成澤擡手看了看腕表：“來決定半個小時過後，我值不值得做這一場直播。”
相比起老劉的喜出望外，柏哥的臉色慘灰成一片。
他沒有刁成澤這樣的商業敏感度，只是十分擔心，這一次游戲代言接下來如果在宋凱的代言期內，沙雕江湖這家游戲公司如果發生了什麽不好的意外的話，會嚴重影響到宋凱在公眾中的形象。
兩人出發點不同，但也不能說誰是對的，誰是錯的。
十分鐘後，刁成澤從老劉的工作區出來，柏哥緊張地迎了上去，試圖從刁成澤的臉上，窺見一絲刁承澤心裏的決定。
可是什麽也看不出來。
刁成澤拍了拍柏哥的肩：“準備發微博，通知我直播的時間。”
柏哥眼前一黑，猶猶豫豫，最後還是說出來了：“你......是不是......要再考慮......一下？現在離游戲新地圖上線的時間還有好一會兒，你先坐下來......”
刁成澤認真地看了一眼柏哥：“這個代言不是你替我接下來的嗎？”
柏哥縮了縮脖子，滿心後悔：“是我接下來的，可是我們現在不是還沒簽合同嗎？一切都有變數。”
刁成澤挑了一張椅子坐下，打開了桌面上的電腦，淡淡的說道：“去發微博吧。”
柏哥：“......”
自家崽真的長大了，翅膀硬了，懂得自己拿主見了。可偏偏這渾身上下不容置疑，不容反駁的氣勢，讓柏哥真的沒辦法不按照他說的話去做。
柏哥嘆了一口氣。算啦，反正自家崽玩了這個游戲這麽久，多多少少比他這個經紀人更了解這一個游戲，就當作賭一賭。
柏哥深深地看了跟出來的老劉一眼。
現在只能期望這個戴著黑框眼鏡，穿著格子衫的老劉，能不辜負他家崽的期望。
老劉根本沒有想到他的本命愛豆真的會坐下來，玩他們的游戲，手忙腳亂地替他的愛豆調試好了游戲界面。
一邊不停地詢問：“宋老師，您覺得這樣子的，距離可以嗎？椅子夠高嗎？需要再調矮一點嗎？口渴嗎？需要給宋老師，倒一杯水來嗎……”
刁成澤活動了一下手指關節，將手指關節捏得咯咯直響：“什麽都不需要。只是我許久沒玩游戲了，如果有玩不好的地方，請多多包涵。”
老劉沒聽明白，刁成澤嘴裏的意思。
什麽叫許久沒玩游戲了？
昨天早上不是在沙雕江湖裏面，被大量粉絲圍追堵截嗎？雖然他也暗搓搓地沖在人堆裏面，湊熱鬧補了一刀。
老劉沒有多想，只把這句話當做刁成澤自謙的話語。
隨著游戲界面的打開，音效緩緩地響起。
老劉趕緊介紹道：“我們新地圖的主題是倩女幽魂裏的聶小倩和寧采臣，還有千年樹妖老怪。玩家只要幹掉千年樹妖老怪，救出聶小倩就可以了。”
刁成澤沒有選擇登陸宋凱的游戲賬號，而是讓程序員給了他一個內部測試的游戲號。
修長的手指尖與右手配合，分別在鍵盤和鼠標上占據一方天地，將人物的動作從生澀到流暢，操作得一清二楚。
老劉忍不住發出驚嘆，冒著星星眼：“宋老師，您真是太厲害了。一個新游戲都能上手的這麽快。”
刁成澤淡淡地說道：“舉一反三而已。”
說實話，刁成澤確實很久很久沒有接觸到游戲了。自從結束了學生生活，每天都被工作壓著，根本分不出一點兒時間去玩網絡游戲。
玩游戲的記憶還要追溯到大學的時候，那時還參加了校際間的電子競技大賽。
“宋老師，我們游戲的新地圖已經在線上打開了。”
老劉不放心地道：“需要再給宋老師，暗地裏送幾個頂級裝備嗎？”
刁成澤冷淡地拒絕：“不用了，這個工程師測試號，已經足夠對付他們了。”
刁成澤也如期地打開了直播間，有些粉絲看到了微博上的直播預告，瞬間湧入了直播間。
刁成澤看了一眼左上角不斷向上跳動的人數，心裏更加堅定了，早點用一本結婚證捆綁住宋凱的信念。
自己的東西，雖然或早或晚都是自己的，但還是早點蓋上戳，比較安心。
“哇哦，臭豆腐開直播了耶，還是游戲直播！看來昨天的粉絲圍剿隊還是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
“是啦是啦，要不然臭豆腐也不會營業啦。”
“臭豆腐開攝像頭啊。我不打游戲，我只想看你的顏。”
“我是臭豆腐的顏粉。身邊有好幾個，臭豆腐的粉絲，就為了在游戲裏砍臭豆腐一刀，註冊了這個賬號哎。”
“其實我心很累，昨天教從來不玩游戲的女朋友玩這個游戲，教了我一天......”
“哈哈，你女朋友真的是相當敬業了。我女朋友只叫我註冊了一個游戲賬號，什麽也不學，只等著他的愛豆上線，然後直接在旁邊當圍觀者。”
“我覺得很好啊。自從我女朋友的愛豆被曝出了游戲賬號後，我女朋友從天天不準我打游戲到現在，陪著我一起打游戲。”
“為什麽你們都有女朋友？！是不是玩了這個游戲以後都會有女朋友？”
“有可能呢，聽說宋凱的粉絲中美女很多。”
......
各種不認識的人就在這個，直播間裏面相互調侃著，好像跟熟識了上一輩子和上上一輩子一樣。
直播間裏面氣氛一時，十分融洽。
直到開始有黑粉湧入。
這裏的黑粉可能同上次在“宋凱滾出娛樂圈”這個話題的黑粉是同一批人。發的每一條彈幕上都帶著宋凱滾出娛樂圈的話題。
“哎呀！男配專業戶立了那麽久的，專心鉆研演技的人設立不起來了。現在開始另辟曲徑，改賣網癮少年的人設了嗎？”
“再賣怎麽樣的人設也還不是這樣？演技火不起來，游戲裏也等著只能挨刀的份......”
“哎喲，你們別這麽說，宋凱老師，萬一後面人家請了不少托來一起玩游戲呢。”
“略略略略略～宋凱滾出娛樂圈”。
“前面的開一下門，刁總派我來查查你們家水表啦。”
“哦，對了，還要再加一條。靠男人上位！”
......
柏哥在旁邊看了彈幕，膽戰心驚的，急忙開始打電話，聯系公司的公關部，插手控制宋凱直播間的言論。
刁成澤看著密密麻麻的彈幕，隨手關掉。
柏哥給他點了一個讚：“對對，我們就這樣做，對於這些糟心的評論，不看也罷。”
刁成澤微挑著眉頭：“這些糟心的評論？他們說什麽了？”
柏哥下意識地閉上了嘴巴。
刁成澤繼續看著他。
柏哥只好說了：“那你關彈幕幹嘛？”
刁成澤沒有想到，柏哥會問這麽沒有技術含量的問題：“開著幹嘛，妨礙我的視線？”
柏哥：“......”
刁成澤操縱著人物，開始線上隨機組隊。不多時，三位陌生的網友根據系統的分配，與刁成澤組成了一對。
刁成澤似乎在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掌握了主動權，幾次殺小怪，其他人都自動看在刁成澤的靈活操作下，配合他的攻勢。
刁成澤瞟了一眼，隊伍裏那一個傻站著不動的人物，頭頂上頂了一個“去商城中”的標簽，開了隊內語音：“在商場裏怎麽買這麽久？是需要和老板討價還價嗎？”
柏哥，正掏著手機看直播，以便隨時監控直播間的評論走向。在自家藝人開始說出這句話時，彈幕上一片噗哈哈的笑聲。
“我從前怎麽沒發現臭豆腐也有毒舌的一面？”
“確實，買這麽久......不是耽誤了整支隊伍的進度嗎？
“3塊5要不要？不要！4塊5。是這種討價還價嗎？”
......
過了好一會兒，那個隊友才從游戲商城裏姍姍來遲。
整支隊伍碰上了另外一支隊伍。那支隊伍顯然是夾雜了宋凱的粉絲。一看到宋凱人物上的圖標，立即大叫起來：“宋凱，我是你老婆，別殺我！”
隊伍裏面的三個隊友顯然楞住了：“我沒有聽錯吧。你是宋凱？？”
刁成澤沒有回答這句話，因為對方那支隊伍已經開始展開了攻擊，而且攻擊力顯然不弱。
要麽是游戲高手，要麽就是人民幣玩家。
血怎麽打，都不掉......
刁成澤又開了隊內語音，對著其中一個隊友講道：“你信佛嗎？怎麽不殺生？！”
那個隊友顯然，沒有從自己正在和一個明星一起打游戲的意外驚喜中，醒過來：“抱歉抱歉，剛才我姐在狂給我打電話。她說不許我欺負她的愛豆。如果她的愛豆有危險了，叫我一定要以己為盾擋在你面前。否則她就不給我做飯吃了......”
刁成澤：“......”
刁成澤有時候實在搞不清楚粉絲群體到底是一群什麽樣的人。可以為了一個自己毫不了解的人，揮金如土，也可以為了一個永遠都可能接觸不到的人，額，痛哭流涕。
他曾經對這些失心瘋的舉動，嗤之以鼻。
直到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出道了。
......
刁成澤回過神，一組漂亮的連環殺，首先將對面那個小隊裏的自家粉絲擊殺幹凈。
還來不及瘋狂表白的老婆粉：“......”
小隊內隊友：“......”
剛剛大言不慚，準備以己為盾擋在，刁成澤面前的隊友：“等一下，我姐又打電話來了......”
掛掉電話，重新回來的隊友：“剛我被我姐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又被瘋狂安利了一把。我姐說我這種菜雞，在她的愛豆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並且嚴厲地警告我，千萬不要拖她家愛豆的後腿。
......
宋老師，求帶啊！”
直播間的彈幕笑成了一片。
“臭豆腐的粉絲都這麽搞笑嗎？就沖著這麽搞笑的粉絲，我決定粉宋凱了。”
“粉宋凱，粉宋凱吧。粉一個宋凱，粉不了吃虧，粉不了上當。”
“最近黑宋凱的是不是有點太多了？我這種路人都要開始粉宋凱了。因為這些黑子實在太智障了，我羞於與他們為伍。”
……
柏哥看了看手機上的彈幕，發現隨著直播的進行，直播間的彈幕都朝著好的方向去了。這才在心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一關，算是過了。
相比起刁成澤這邊的熱鬧，宋凱這邊倒是心裏冷靜得可怕。
坐在會議室裏，即便位置在最上首，宋凱心裏還是忍不住發虛。因為他知道現在並不是在演戲，管理層會議裏，分分秒秒都在上報著一大串的數字，而這一大串數字也並不是單單的幾個阿拉伯數字而已。
這些數字的背後都是，真真實實的真金白銀。
宋凱悄悄地掏出一支鋼筆，放在會議桌面上。正在做會議記錄的許助理，留意到宋凱的小動作，瞧了一眼那只鋼筆。那支鋼筆平平無奇，也不像是老板平時使用的鋼筆。
難道是宋老師送給老板的，定情信物？？
許助理在心裏忍不住勾勒了昨天晚上，自家老板以宋老師之間，在風花雪月下的纏綿悱惻。心裏忍不住為自家老板流淚。
自家老板真的是太辛苦了，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然而事實上，許助理想都想不到，宋凱掏出來的這支鋼筆，其實是一只偽裝成鋼筆的錄音筆。
宋凱昨天在公司就已經預先想好了各種突發情況，萬一柏哥突然給自己接了工作，那麽刁成澤必然不能在自己的身邊。
可擎天集團的業務分分鐘就是幾千萬上億，宋凱簽字的手確實在發抖。
昨天午餐後，宋凱悄悄地去買了一支錄音筆，就為了防這個時候。
沒想到今天就真的派上了用場。
刁成澤不在自己身邊，自己用錄音筆錄下了會議上，工作上的所有問題和內容，等晚上統一再交給刁成澤處理。
雖然刁成澤會辛苦些，但是宋凱只能想出這個不得已的辦法。
公司管理層會議上，有不少老頭子之間在唇槍舌劍，但是聽到宋凱的耳朵裏面就是一群蒼蠅在亂哄哄地吵鬧，聽得宋凱有些額角發疼。
宋凱伸出手指，揉了揉額角，曲起手指學著刁成澤平時的模樣，敲了敲會議桌桌面，語氣也學著刁成澤那樣冷漠：“吵完了嗎？你們這樣各執一詞，誰也不肯退讓，這個事情要討論到什麽時候才會有結果？！”
會議室安靜了下來。
管理層齊齊把目光聚集在宋凱身上，等他的裁決。
宋凱擡起手掌蓋住了自己的眼睛。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別啊！求求各位大佬了。這樣滿懷期待的眼神，我一個小演員真的受不起。
可是現在這種情形，會議室裏的寂靜，只能由他來打破。
宋凱垂眸想了一會兒，努力把自己的形象裝扮得高深莫測了一些。他心裏清楚，憑借著他的演技，足夠唬這些人一會兒。
在心裏打了一副草稿以後，宋凱硬著頭皮，將視線掃向了每個人：“我明白，在座的各位都有各自的立場，你們都從自己的利益出發，選擇了一條看似對維護自己部門利益的事。這些都無可厚非，我也不能明確地斥責你們誰對誰錯，畢竟你們都是為了公司盈利。
但是，你們在兼顧自己利益的同時，是不是也要更多的考慮從公司的大局出發？
個人利益的勝利，並不就代表公司整體的勝利……”
講著講著，宋凱忽然間就靜默了下來。
管理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吭聲，以為自家老板正在把這一大段話，留時間給大家消化。
宋凱靜默著，腦海裏卻一直在回想著早上與刁成澤在衣帽間的畫面。
宋凱剛才講的話，雖然是講給管理層聽的，可是不也對自己一樣適用嗎？
他和刁成澤，互相占據了對方的身體，互換了靈魂，他相信，刁成澤也絕對不是自願的。畢竟，像他這樣的賺錢機器，不可能會這樣毫無責任，放棄這麽大的擎天集團。
刁成澤有刁成澤的難處，而宋凱一個勁地從自己的自身考慮出發，一直在認為刁成澤不願意配合自己尋找將靈魂換回來的方法。
自己或許……
很有可能誤會了，刁成澤……
刁成澤早上的欲言又止，顯然是心裏有什麽難處想跟自己說明，可是當時時機不對，柏哥找上門來，打斷了他的話。
我自己一個勁地把刁成澤往壞處裏猜測，對刁成澤不公平。
自己是真的錯了。
他們兩人發生了這樣神奇而詭異的事情。刁成澤面上不顯，但心裏絕對比他更加著急，特別是在刁承澤面對擎天集團一大堆公事上。
想到這裏，宋凱自認為理清了所有的思路，撐著會議桌站了起來，俯視著在座的管理層：“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為止吧，你們各自擬一份報告上來，我綜合各方的因素，再來做決策。散會！”
宋凱快步地出了會議室，許助理匆匆跟在自家老板的身後。他不明白，自家老板今日在會議上的反常行為。
以往自家老板面對各個部門之間的紛爭的時候，總是采用鐵血手腕鎮壓下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好說話，還可以給各自部門闡明立場的機會。
今天這兩個部門是走了什麽狗屎運吧。
還是昨天晚上已經燒了高香？
宋凱快步走進辦公室，撈起了掛在椅背上的外套。
許助理驚訝地道：“老板，你要出去？去哪裏？需要我安排車嗎？”
宋凱搖了搖頭，從抽屜裏拿出了車鑰匙：“不用了，你幫我看著公司，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你給我打電話。”
許助理連忙道：“老板，那你現在去哪？”
已經走出辦公室門的宋凱回頭，淡淡一笑：“去跟人好好道歉。”
許助理：“……”
難道自己之前都猜錯了，那昨天晚上並不是自家老板和宋老師之間的風花雪月，而是兩人之間鬧了矛盾？
作為單身狗的許助理，實在想不明白情人之間的反覆無常。
不過這也很好地解釋了，今天老板從出門到現在的一系列反常舉動。
許助理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精神科醫生可以不用再預約了。
宋凱在微信上聯系到了柏哥，找他要了他們兩個人的位置，開著車出了地庫。
等到車快要行駛到微信定位的地方時，宋凱忽然拍了一下額頭，自言自語：“跟人道歉總不如兩手空空吧，這樣也太沒誠意了。”
宋凱轉了一下方向盤，調轉了車頭，往旁邊一家精品的水果店開去。
下了車進了水果店，看到貨架上琳瑯滿目的水果，毫無頭緒。
跟刁成澤相識的時間不久，即便兩個人還同床共枕了兩個晚上，可宋凱還是摸不清楚刁成澤的飲食喜好，更不知道刁成澤會喜歡吃什麽樣的水果。
轉來轉去，宋凱看了下腕表上的時間，只好依據自己的喜好，從貨架上挑了幾樣水果，叫店老板打包成好看的果籃。
宋凱滿意地將手裏的果籃轉了轉：“嗯，不錯，這樣子我自己都感受到了滿滿的誠意。”。
宋凱拎著精美的果籃上了車，這下直接開到了沙雕江湖公司總部大門口。
柏哥已經在公司大門口等著了。
看到宋凱拎著一大個果籃下來，柏哥眼裏微微露出詫異，但在剎那間又迅速地收拾好，心裏立馬給刁成澤打了一個高分。
早上看到自家藝人沒有給刁總好臉色看，還十分擔心自家藝人和刁總之間的關系，會發生什麽波折。
沒想到先邁出這一步的，高是高高在上的刁成澤。
柏哥立馬在心裏暗自下定決心，一定回去要加強對宋凱的情感教育，徹底打消他對歐影帝的那一點點戀慕之情。
宋凱順手將果籃遞給了柏哥，似乎也對眼前的沙雕江湖總部感到驚訝：“沙雕江湖就在這？”
柏哥有些痛心疾首地搖了搖頭：“不是這棟樓，他們在這棟樓後面的倉庫。”
自從在心裏對刁成澤給了一個滿意的評價後，柏哥忽然對刁成澤生了幾分親近的意思：“刁總，我也不知道宋凱是怎麽想的。我看了這家公司的環境以後，對這家公司的實力表示了質疑，也勸過宋凱，要慎重考慮這家公司的代言，可宋凱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非要熱血地替他們辦了一場直播……”
宋凱雖然不清楚刁成澤的心裏是賣了什麽藥，但是他的潛意識就相信刁成澤的眼光。他朝柏哥擺了擺手：“隨他吧，反正他玩得起。”
柏哥一聽這霸道總裁式的話，心中又要流淚了。
自家崽到底是走了什麽大好運呀？交到了這樣一個神仙男友。大有一副，即便虧錢了，都有他替他兜著的財大氣粗。
宋凱倒是沒想那麽多，他想反正就刁成澤的那身價，也不在乎這一點點代言費到底是虧了還是賺了。
嘿嘿，反正自己現在掌握著刁成澤的財政大權，如果刁成澤把這個事情搞砸了，他自然可以有理由從刁成澤的賬上直接劃出一部分款項來彌補自己的損失。
宋海的小算盤打得哐哐響，直到推開沙雕江湖總部大門的時候，才猛然記起自己今日是來道歉的。
在昏暗的倉庫內，只聽到排熱扇在嗡嗡地運轉著，還有好幾片電腦屏幕的熒光投射在人的臉上。
在擠在一團的人群中，宋凱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電腦前操作的刁成澤身上。
宋凱有些疑惑，回頭問柏哥：“現在這是……”
柏哥有些無奈：“刁總，您還沒有看微博吧。宋凱他為了宣傳沙雕江湖新開的游戲地圖，在網上辦了一場新地圖的直播。”
新地圖？！
直播？！
宋凱先是楞了一下，再猛然驚醒。
刁成澤什麽時候會玩游戲了，他怎麽不知道！他游戲玩地好不好？會不會一下子就在粉絲面前露餡了？！
宋凱忽然有些不敢過去了，他害怕自己過去以後看到的是一片慘不忍睹的事實，只好提著果籃朝柏哥示意：“你忙你的吧，我在那邊的空位置坐著。”
柏哥看了一眼角落的空桌子，點了點頭。他確實沒有太多時間能陪伴刁總，他要實時監控宋凱直播間的評論走向，盡量將評論控制在良好的氛圍當中。
宋凱坐在桌子前，急忙把果籃放下，掏出手機點開了宋凱自己的微博。自己微博賬號，除了自己知道，還有柏哥知道，刁成澤一定是叫柏哥替自己發了條微博。
宋凱找到自己的微博，隨後按著微博上附上的鏈接點了進去，直播機已經快到了尾聲，正在播放刁成澤幹最終大boss的場面。
宋凱先快速看了一下直播間的彈幕。
他發現直播間的彈幕一片叫好，花式誇讚宋凱的游戲技能多麽出色。
宋凱極其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仔細看這些彈幕確認並不是自己眼花，或者是出現臆想。畢竟能來自己直播間觀看的觀眾大部分都是自己的粉絲，在粉絲濃厚的濾鏡下，愛豆做什麽事情，都能找出點來花式誇耀。
宋凱嫌彈幕確實妨礙住了視線，也關掉了彈幕。看了刁成澤的操作，心裏忍不住嫉妒起來。
聰明的人，似乎做什麽都能做得特別好。
相比起自己昨天被粉絲群毆的悲慘現場，刁成澤今天這一波操作顯然更能圈粉無數。尤其是今日，是沙雕江湖的新地圖上線時間。
這其中絕對能圈到不少，本來沈迷玩網游不關心娛樂圈的男網友。
這對宋凱接下來接秦導的戲有一定的幫助。因為秦導接下來的新戲是一部全部都是男人的，沒有女人的電影。
宋凱在心裏對刁成澤的歉疚又多了一層。相較於刁成澤而言，自己確實在不停地給刁成澤添麻煩。
刁成澤能處理擎天集團的公事，可自己卻沒辦法幫刁成澤分擔，刁成澤能替自己做直播，履行代言義務，可自己只能在旁邊幹看著。
心思郁悶的宋凱只能扒拉過水果籃，從水果籃裏面扒拉出自己愛吃的桂圓，一個個剝了殼塞進嘴裏，似乎只有嘴裏不停地被塞滿，心裏的歉疚才不會那麽多。
刁成澤在專心致志地打著游戲，他並沒有發現游戲期間，柏哥離開了一會兒，也沒有發現整個倉庫裏面又多了一個人。
刁成澤在一眾粉絲的彩虹屁吹捧中，成功地刷爆了這個新地圖的最大的boss，千年樹妖老怪。
在隊友不停地撿獎勵品的那一刻，刁成澤打出了沙雕江湖的gg語：“沙雕江湖，在這裏找到沙雕基友，一起闖蕩情仇江湖。”
刁成澤退出游戲界面以後，轉向老劉：“這個gg語不好，不朗朗上口，也沒辦法讓人印象深刻。去找人改掉。”
老劉這會兒是對自己的愛豆，佩服得五體投地，立刻點頭說好。
刁成澤又問：“你們還缺多少資金？”
老劉呆楞了好半天，在身邊一個同事的提醒下才嘴唇動了動，憋了出來：“資金缺口確實很大，但是請宋老師相信我們，我們一定會把代言費支付的，只是……能不能請宋老師允許我們……分期付款？”
柏哥聽了，在心裏默默地嘆了一聲。哎，自己之前的擔憂果然應驗了。
刁成澤沈聲道：“我可以註資，以入股的方式，參與沙雕江湖的利潤分成。”
柏哥：“！！！！！”
老劉：“！！！！！”
沙雕江湖不到十個的程序設計員一瞬間抱頭痛哭，不知道該找什麽樣的話語來回應刁成澤。
刁成澤打斷了他們的興高采烈，嚴肅提醒道：“請你們記住，這些錢並不是白白給你們的。接下來我會以最大股東的身份，參與到你們的決策經營當中。你們皮拉緊一點，不能給我虧錢，否則就要終身賣給我了，直到你們償清完所有債務。”
這一番嚴肅又不失俏皮的話，讓幾個程序設計員喜極而泣，抹了一把臉，在灰騰騰的倉庫裏挺起了胸膛，仿佛夢想已久的未來，就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柏哥這才跟自家藝人說道：“刁總過來看你了”
刁成澤立即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四處張望，可是昏暗的倉庫內，根本看不見任何疑似宋凱的影子。
柏哥也疑惑了：“咦，奇怪了，剛才他就在那邊坐著呀。”
刁成澤快速地走了過去，看到了宋凱之前坐過的桌子上，有一個拆開來的水果籃。
還有一大片已經剝開來的龍眼殼
奇妙的是，這些龍眼核和龍眼殼是分開來。龍眼核和龍眼殼整整齊齊地在本來空無一物的桌面上擺出了大大的三個字。
“對不起！”
刁成澤瞬間就笑了，溫柔的笑意從眼角滑到眉梢。
“崽，你在看什麽呢？刁總是不是忽然有事先走了？你要不要打給電話給他？”
刁成澤的背後傳來柏哥的聲音。
刁成澤趕在柏哥走到桌子邊之前，擡掌將桌面上的龍眼殼掃成了一堆。
三個字消失了。
這就像是他和宋凱之間的秘密，不允許別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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